“海上布达拉宫”景观形成记

我1999年4月调到湄洲岛管委会担任副主任时，湄洲妈祖祖庙南轴线建筑群的天后大殿才完成基础工程，其它还没有建设。按照分工，我分管妈祖文化工作。1999年6月，我当选湄洲妈祖祖庙董事会副董事长。我把南轴线建筑群效果图拿过来一看，发现设计的建筑风格存在问题。南轴线建筑群，是由清华大学建筑设计院负责规划，福州市古建筑研究所负责施工图设计。福州市古建筑研究所一位名叫何明的工程师为主负责施工图设计。也就是规划是清华大学，设计是福州市古建筑研究所。设计的建筑风格是北方风格，特别是屋脊的处理更为明显。我觉得，在具有浓厚莆田民居特色的湄洲岛建一个北方风格的建筑群，与莆田宫庙风格不协调显然不合适。因此，我就建议他们修改。

我不是搞设计的，建筑也不是我从事的专业领域。但敢向他们提出修改的建议，是源于在莆田市人大常委会工作期间的工作积累。我在担任莆田市人大常委会财经委副主任期间，曾经跟随时任莆田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甘玉连参加文物保护视察、城市建设视察等，因此我了解到了莆田的一些古建筑。诸如知道了莆田的三清殿是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宋代建筑物。因此，我对福州市古建筑研究所何明工程师建议：“你们不要找别的地方参考了，莆田有现成的一个宋代建筑风格的古建筑，你们依样画葫芦就可以了。”光说不行，要让他亲眼看见才能有深刻印象。我特地把何明带到城区看三清殿的柱础、柱子、斗拱、屋顶等建筑构件形制。同时，为了让他在设计时的参考不走样，我把时任湄洲岛管委会规划室副主任陈金表一起带到城区负责拍照。当时，我们除了拍三清殿的建筑构件，还将周围的民居，包括陈氏民居、翁氏民居、林氏民居等建筑细部，也都拍成照片，一共拍了四卷胶片。当时的胶卷是柯达的，不是现在的数码，每卷可以拍摄照片36张。我请何明带走那些照片回去参考，重新设计南轴线建筑群的建筑构件、细部处理和外观。并告诉他：“如果你不重新设计，建设的南轴线建筑群一定会不伦不类，会被人家笑话的。”何明回去后，重新设计了南轴线建筑群的建筑构件、细部处理和外观。湄洲妈祖祖庙按照重新设计的施工图进行施工，形成了体现莆田建筑风格的南轴线建筑群。比如，莆田大部分宫庙的脊头叫燕尾脊。民居叫贡银脊，也称鱼尾脊，我给它编了个顺口溜：“红瓦片、石墙壁，斜斜的屋顶鱼尾脊”。南轴线建筑群的建筑风格的调整过程就是这样促成的。

建筑风格调整到位后，又发现一个问题。湄洲妈祖祖庙利用南轴线建筑群一边是山头、一边是斜坡的空间建设一个五层的祈福宾馆，这种依山就势充分利用空间的做法是好的。但是，我们发现祈福宾馆大门口的那堵墙，也就是南轴线建筑群的西侧立面，是一堵五层楼高的墙，墙体上贴着白色的霹雳砖，远远看过去是白茫茫的一片，与绿色的山头和古色古香的屋顶很不协调，非常难看。屋顶是古建筑，西面墙壁是一堵高高的白墙，越看越感觉不协调，真是“穿西装配本地裤”，必须整改。我就向时任湄洲岛党工委书记李飞亭汇报。李飞亭本来想动员祖庙将墙体贴的白色霹雳砖全部敲掉，涂上灰色的水泥浆。但祖庙舍不得将贴好的白色霹雳砖敲掉。

后来，李飞亭只好请了好多批规划方面的专家来湄洲岛，也请原莆田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时任院长吴宗荣带了一批专家过来，帮我们出主意进行改善。他们提的第一个方案是种树，利用长高的树把其挡住。我说，五层楼的建筑，要等到树长到能把它挡住，那需要很长的时间，且建筑景观也会被挡住。他们提的第二个方案是用石头砌成坡挡住，我说砌那么高的一堵石头墙也不好看。他们提的第三个方案是用水泥垒成一座假山，之后让爬山虎蔓上去，我说要蔓到五层楼也需要一段时间。这三个方案都不可行。

事不容缓。这时，我想起了福建的三大古建筑专家之———福建省建筑设计院时任总建筑师黄汉民。我特地到福州请黄汉民来湄洲岛，他很爽快就答应下来。过了几天，黄汉民带了夫人和另外两个朋友来湄洲岛。只见他们站在西轴线大牌坊的路边，远远看着南轴线建筑群的西立面。黄汉民一边不时地抬头看，一边快速地在手里拿的纸上画。他看到南轴线建筑群西侧面的山体是有高低差的，便在纸上画出了几个错落的翘角屋顶，并添了几根柱子和横梁，叠落的骑楼形状就被勾勒出来。

我将这张草图拿给李飞亭和时任湄洲妈祖祖庙董事长林金榜看，他们都觉得好。林金榜没有请人设计施工图，就拿这张草图给泥工匠直接去施工。为利用已经贴在墙上的白色霹雳砖，就在原来墙体外五米处再挖一条基础，新建一堵墙体。屋顶的两个角悬挑出来一部分并铺上黄色琉璃瓦，柱子涂上猪肝色的油漆，墙体涂上灰色的水泥浆。特别是，墙体表面涂的不是全光或亚光的，而是喷上去比较粗的颗粒状的水泥浆，这样不会反光，看上去也很自然。改造后形成的叠落式骑楼，与南轴线建筑群的原来建筑非常协调，浑然一体，改得很成功。远远看去，像是“布达拉宫”，后来就被媒体称为“海上布达拉宫”。2002年，南轴线建筑群被原国家计委选送参加全国国债项目优秀成果展，获原国家计委奖励项目资金400万元。

南轴线建筑群西立面的叠落式骑楼景观就是这样形成的，可以说是立面改造的一个示范之作。这也成为莆田市一个重要的标志性建筑。